“逃出妙瓦底“仍是许多被困诈骗园区的人挥之不去的想法

“逃出妙瓦底“仍是许多被困诈骗园区的人挥之不去的想法

2016年,我在老家镇上开了一家小超市,还兼顾快递业务,但生意不好,两年后只能关门歇业。之后,我来到广州间荡,在工厂工作。在送外卖的间隙,我通过朋友得知出国做在线客服一个月可以得到20000,这让我非常心动。看起来,这是一份几乎不需要任何门槛就能获得的高薪工作,唯一让我有些顾虑的是,工作地点在束埔寨。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考虑,第二天就接到了招聘方的电话,他们通知我尽快过去上班,尽管我没有任何装修经验。我担心自己没有护照无法出国,对方却表示可以想办法,还为我订好了前往广西的机票。在高薪的诱感下,我最终登上了飞往广西的航班。在广西待了两三天,我遇到了几名同样通过网络应聘准备出国“赚大钱”的年轻人,我们在“蛇头的带领下,通过偷渡越南银转进入了束埔寨。到了束埔寨之后,我被送到了一个园区,前来接治的负责人明确地告诉我,这里不需要装修工,而是需要从事电信网络诈骗的人员….

而就在我被因在诈骗公司的时候,我所在的诈骗公司的墙壁上写着“态度、细节、目标、行动的标语。我至今还记得刚到诈骗园区时看到的可怕一幕:一名迷跑被抓回的男子被几名手持电视的保安从楼下抬走,只要男子稍有换扎,等待他的就是电概的电击起初,我试图以不熟悉电脑、打字慢为由,气求“公司“能放自己回国但换来的却是管理人员很很的几个耳光,之后我就被带到了一间“小黑屋“里反省。

我至今仍然对“小黑屋“感到恐惧,“那是一个几乎密不透风的房间,墙上焊接有钢管,我的手被吊在钢管上,根本没法睡,没法休息,也没有吃的,晚上十一二点才来人把我放下来,我就魅缩在地上睡一下,早上又有人进来重新把我吊起来被关了一周的“小黑屋”,吃尽了苦头的我被带回了办公区域,开始熟悉业务”。由于戒备森严,大门都出不了,我身不由己,只能按照上级的指示操作。我回忆说,最开始自己被安排用“公司配发的工作手机发送一些诈骗链接到不同的wsp,诈骗目标是欧洲人,这就是俗称的欧美股票盘。

因为没有业绩,我很快就被转卖到了其他“公司”。我在每家“公司”待的时间都不长,因为打字慢,又不怎么会英语,自己经常被当成商品一样卖给其他“公司”。在束埔寨的两年时间里,我先后被转卖了十多家“公司“,也经常因为工作不认真或是没业绩而被关“小黑屋”、埃打。阿才说,2022年11月左右,束埔寨应该是针对当地的电信网络诈骗进行了一次打击,“公司“因此转移到了须甸东部的妙瓦底。我所在的“公司“也在这期间搬到了妙瓦底

巧合的是,我和阿才公司的新地址在妙瓦底的同一个诈骗园区里的同一栋楼,而且还在同一楼层。我们两人后来遇见在楼道抽烟闲聊时,才得知彼此是来自同一个镇上的老乡。身处险境的我们在“他乡遇故知”,老多的关系让我们更加坚定了一起逃出去的想法,期间还有一名贵州小伙也加入了进来。为了能够顺利回国,贵州小伙联系了一位妙瓦底当地的“熟人”,对方承诺只要我们三人能逃出园区,就能安全护送我们回国。

2023年元旦节来临前,我、阿才和贵州小伙超园区安保人员不注意逃出了园区。逃出园区一小时后,贵州小伙联系的“熟人“按照约定来到了接应地点,同时来的还有三辆皮卡车,车上坐着手持枪支的武装人员,我们三人随后被快持上车,带到了另一个诈骗园区。我和阿才甚至看到熟人“和诈骗公司老板当面数钱交易。阿强说:“我们三个人被卖了,一个人被卖了10多万。“这家诈骗公司所在的园区,与妙瓦底当地臭名昭著的“KK诈骗园区”仅一墙之隔。

我出国三年没有一分钱收入,因为没有业绩,“公司管吃住,抽烟只能厚着脸皮找其他员工要。阿才的情况也和我一样。对于电诈公司对未完成业绩或逃跑的员工关水牢、股打、电击等虐待手段。我和阿才说,这些并非传说,而是当地真实发生的事情。阿强说:“每天上班十六七个小时,不加班也会被埃打,或者被带去兵站受惩罚。““兵站似乎是当地军警的驻地,我曾被关在“兵站”,一天只能吃一顿饭。饭是身的,但是不吃就会饿得难受逃跑,其实也是一场生命的冒险。我曾因身体不舒服被“公司”送到园区医院,亲眼看到了—名逃跑被抓回的小伙,他的一只腿被子弹打穿,被带回医院治疗。

即便如此,“逃出妙瓦底“仍是许多被困诈骗园区的人挥之不去的想法。阿才说:每天就是在公司混日子,一直在想怎么再次逃出去。“每天下班后,他和我还有贵州小伙都会在园区里转转,寻找逃跑的路线。期间,园区一处因施工压坏井盖的下水道一度让我们看到了希望。我和阿才偷偷进入下水道,沿着下水道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并在里面遇到了几个想逃跑的员工。但这次“逃跑计划“很快就宣告失败了,因为下水道通往外面的卡口,直接被焊了三层钢筋封住了。“工作间隙,我和阿才会越负责人不注意,在电脑上偷偷打开电子地图了解周围的地理环境。我们很快发现,我们所在诈骗园区的外面就是一条界河,河对岸就是泰国,距离泰国边境线最近的城市是滑素。这些信息帮助我们很快开始制定新的“逃跑计划”:一旦逃出园区,就跳进缅甸与泰国的界河,游过河进入泰国前往酒素,那里人多相对比较安全

但如何才能逃出诈骗园区呢?

安保情况:诈骗园区的四周都是用不锈钢栅栏建成的围墙,栅栏上是带刀片的铁丝网,每隔50米左右,就有持枪的哨兵看管,随时有持枪的保安来回巡逻。最后,园区里一处靠近变压器的围培栅栏成为了我们此次逃跑计划的突破口阿才说:“有一根栅栏钢筋短一些,只要想办法把这根钢筋弄断就可以逃出去。“当时园区里刚好有一处工地施工,我们去偷了一根钢管,偷偷藏在了变压器后面。上班时,我用工作手机偷偷登录微信,告诉母亲自已准备逃回国了,并让母亲在微信上给我转了3000元人民币。之后我在园区里将人民币兑换成了泰铁,作为逃跑的经费贵州小伙也加入了此次的“迷跑计划”,我们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被抓回去,“大不了烂命一条“2023年4月20日凌晨5点,“公司“下班了。此时天还未亮,园区里有灯,但在夜色的笼罩下,整个园区看起来这样的环境,很适合逃跑。我、阿才和贵州小伙在下班离开办公区域前,偷偷将工作手机用望料袋包裹好藏在了身上。我们三人越着膜陇的夜色,来到了事先藏钢管的变压器处。阿才随后用这根钢管顺利接断了围培栅栏的一根钢筋,留出的空隙刚好容一个人钻出去,第一个是阿才,第二个是我按计划,我们逃出园区后,横穿一条马路,就跳下河边堡坎拼命往河对岸游,只要上了岸,就是泰国的领土。

就在阿才和我先后跳进河里拼命往对岸游的时候,背后响起了保安的大,随后是一阵“..的枪声。我能听到子弹打在水里的声音”非常害怕。阿才说:“岸上站着七八名保安,拿着步枪在射击。“拼命往前游的阿才曾回头管了一眼,这条河据阿才估计有30米左右宽,河水大概1.5米深,为了游得更快,他在水里障掉了自己的鞋子。我比阿才先一步上岸,身后的枪声一直没有停,甚至有子弹打在身边的树丛和沙地上。幸运的是,我们都没有中弹,上岸后继续往前面跑,我职进了一片芭蕉林,阿才藏在了一处树丛里很快,保安从上游拦水坝处走到了河的这一边,因脚下已是泰国领士保安没有开枪,仅仅打手电筒四周寻找了一圈,没有发现我和阿才,又回到了河对岸。我们不知道那名贵州小伙最后有没有逃出来,“我们逃出来后都在拼命往前跑,没有看到他跟出来,后,我和阿才在泰国境内翻山徒步了七八个小时,最终到达了泰国索。之后,我给母亲发了一条消息“迷出来了”,让她在国内报警。我听说,当晚通过中国警方协调帮忙,我和阿才入住了汇索城区的一家酒店,之后又振转老过进入了云南边境口岸回国4月23日,是我母亲的生日。踏入国门的那一刻,我终于看到了早早等候在此的母亲和男男,我们已经快三年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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